季修然在半年前剛回國，回國後就在他現在所在的那個療養院裏面工作，專門負責精神病人們的心理康覆治療。

對於那些熟識季修然的人來說，他們都知道，季修然是那種表面上看起來溫和，說的肉麻點，那就是披著白衣的聖潔天使，這個天使，說話溫和有禮的，行為紳士。

但是，都說這只是表面看起來罷了。

他實際上總是會跟人有意無意地保持著一段距離，沒人能夠妄圖在這段距離裏面再走進一步。

可能一些人在一開始對這個並沒有意識，然而在過了一段時間以後，這些人就會突然發現，對於這位季老師，他們除了那些表面上的，給人看的資料外，其他的，好像都是一無所知的吧？

而且，跟季醫師之間，除了工作，好像也沒有什麽其他的交流了。

這就是季修然，外面是熱的，但裏面包裹的其實全都是冰。但是療養院裏面的那些年輕姑娘，還有病人，越是意識到這一點，對於季修然的興趣便就越大了。

覺得他在帥氣，有修養，有能力，有品位這幾點之外，又多了一個屬性--神秘，而且她們也都想成為那個，唯一能夠讓季醫師特別對待的存在，也就是這樣的季修然，讓她們有了征服欲。

所以，也正是因為這個，在當時季修然和溫容在療養院的路上，也只是擦肩而過的時候，季修然明顯沒有認真聽身旁那位年輕護士在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麽，而是問了剛剛那個走過去的女人叫什麽名字。

當時年輕護士心裏不悅，甚至泛起了酸水，也就可以理解了。

一方面，她剛剛講了她特意準備的一個，關於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笑話，又好幾次露出了在她自己看來，最迷人的微笑。可是，這個自己試圖引誘的男人，對自己卻是完全無動於衷的態度，她自然覺得難堪了。

另一方面，她可知道季醫師從來不會主動的，對哪個人表現出特別的興趣來，可剛才那個叫做是溫容的女人，卻明顯的讓季醫師有了這種興趣。

女護士不願意相信，季醫師真的對那個女人感興趣了，關鍵是，那個女人還什麽都沒做，所以，在之後她才問了那句話：你不會對她感興趣吧？

當時季修然並沒有回答，如果是直截了當的否認倒也還好，可是如今他卻什麽都沒有說，倒讓人覺得他其實是默認了……

季修然是什麽也沒說，因為他覺得沒必要，而他在當時的內心想法，卻也是承認了他對剛剛那個女人感興趣了這一點，這對於他來說，倒還是人生中的第一次。

季修然覺得有意思，他並不會排斥這種情緒，但是也並不會為了這種情緒，就一定要去做些什麽。因為他很清楚的明白，這種情緒，並不澎湃，甚至還有些微弱，說不定過不了多久，也就全部消散了。

但是，有一點他倒是挺詫異的，因為在剛才，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刻，他心裏面突然就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情緒，這種情緒如果描繪的話，說的酸點，那就是他一定在前世的時候見過她……

之後的一個多月，就像是季修然想的那樣，他每天眼裏心裏都只有他的工作，對於那一天的擦肩而過，不曾刻意的想起。

事情的轉折還是因為一次偶遇，季修然第二次見到了她。

那是在療養院內偌大的草坪上，平時院內獲得準許的病人有事兒沒事兒，都會在那裏放風，而季修然見到她的時候，她正跟自己手下的一個病人在一起。

那個病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，叫做蔡苒苒，之前是患了被害妄想癥進來的，現在已經進入了治療的後期了，估計再過不了幾個月，就可以出院了。

她正是在治療的這段時間，跟那個叫做是溫容的女人認識的，兩人現在的關系，差不多已經可以稱為朋友了，根據她本人後來的說法來看的話。

“不過，她本人好像是挺排斥跟除她自己之外的人接觸的，當然也包括我了。就因為這一點，所以導致很多不了解她的人，在第一次跟她打交道的時候，之後就不會再跟她多說話了。就拿小維護士來說的話，她說她不想熱臉去貼冷屁股。”

“但是其實並不是這樣的，我知道的，她這人其實特別的簡單，她只是在人際交往這方面自身存在一些問題，我覺得吧，她可能是害怕。然後，不光是害怕這一方面，她還有很多方面都害怕。”

“我不知道為什麽，但是季醫師，我覺得你應該給她看看，你是心理上的專家，我不是，她這是心理上的問題啊，你應該幫助她。而且很多時候，我面對她吧，就老是產生一種想法，嗯——就是覺得她很可憐，挺讓人心疼的。”

正是通過蔡苒苒之口，季修然才知道，那個叫做是溫容的女人，竟然一直都生活在療養院裏面，從小的時候開始，基本上就沒有離開過，而且還不是作為一個病人的身份。蔡苒苒並不知道原因，季修然自然也就無從得知了。

而那天的第二次見面所發生的事情，季修然想來覺得自己有些像是個青春期時期的毛頭小子。

怎麽說？

當時他也是鬼使神差的就向兩人那裏走了過去，走的很近的時候，兩人自然是都發現了他，蔡苒苒很熱情的跟他打招呼，季修然對她點了點頭，接下來就要把目光投向，站在蔡苒苒身旁的那個女人身上了。

這一般都是一個人在見到一個自己認識的人，和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在一起的時候，慣常的步驟，在把視線投向那個不認識的人的時候，眼裏的目光流露出疑惑的情緒，便就是在給那個認識的人打信號，他應該給人做介紹了。

季修然自覺自己做得很好，雖然他在一開始心裏面就有一些焦躁，因為他很想在第一眼，就把目光投向那個女人身上。

然而沒想到的是，當季修然剛準備把目光投向她身上的時候，她竟然就這麽轉身走了，當然在走之前，有跟蔡苒苒說了一句“我先走了”。

然後，季修然看著女人離去的背影，內心的情緒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，竟然有些酸楚。

之後再回想他今天在這整個過程中的反應，季修然只能是對這樣的自己心生無可奈何，沒有產生任何困擾，也沒有想過要把那些多出來的情緒全部舍棄幹凈。

季修然告訴自己，就這樣吧，好像並不是很糟糕。

至於之後再見，便就要看有沒有緣分偶遇了，季修然沒有嘗試過上前搭訕，但是他想，如果事情一直都是照常發展著，他或許總有一天會這麽做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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